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,喜欢把SHMILY这个单词写在纸上“藏”在任何一个对方能够发现的地方,也许是对方的衣服口袋里,也许是对方的枕头下面,也许是对方的钱包里,也许,也许……,等对方发现,于是,沐浴后浴室的镜子上,早餐的蛋糕上,电话机旁甚至是袜子里,都可以发现这个单词。他们找到这个单词时,总是那么的开心,也坚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游戏。一直持续了很多年。

直到有一天,他们都老了,那个老奶奶再也不能玩这个游戏了,他静静的守在她的身边,老奶奶反复的说着这个单词,告诉他,“下辈子还要和他玩这个游戏。”老爷爷忍不住哭了,他拼命的点着头,老奶奶在他的身边含着笑静静的离开了。

老爷爷一个人回了家,开始整理老奶奶的遗物,他在床下面找到了一个盒子,他打开一看,里面装的全是这么多年他写的带有那个单词的纸条。还有一封老奶奶留给他的信,上面只有六个字“亲爱的,向上看”老爷爷慢慢的抬起头,他的泪立刻流了下来,因为他发现在老奶奶住院的时候,老奶奶让人在他们的天花板上用粉色的油漆写下了这个单词。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那段时间,老奶奶不让他回家…… 我想这个老爷爷虽然失去了老奶奶,但他依然是幸福的,因为他拥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,拥有着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…… 听说,后来人们发现在他们的墓碑后面,深深的刻着Shmily。

其实这个单词是一句话的缩写:

See how much I love you

Monday, November 7, 2011

暮光之城:破晓 - 16-18 中文完整版 作者:斯蒂芬妮.梅尔


16. 應接不暇的訊息
早在太陽升起之前,我早早地就離開了。昨晚我只是斜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湊合了一晚。當Bella因為太熱,臉色也變得通紅,於是Edward把我叫醒,接替我的位置幫她降溫。我伸了個懶腰,覺得休息夠了,得找個事情幹幹了。
「謝謝,」Edward看到了我的想法,輕聲說。「如果路線沒有問題,他們今天就要出發了。我到時候會聯絡你的。」
再次回到動物的形態,感覺好極了。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晚上肌肉都已經僵直了。我邁開大步,舒展起筋骨來。
早上好,Jacob。Leah在那裡迎接我。
很好,你已經起來了。和Seth已經換班多久了?
還沒換班呢,Seth的思想帶著濃重的睡意。就快到你那兒了。你有什麼吩咐?
你覺得你還能再堅持一個小時嗎?
當然。沒問題。Seth站起來,抖了抖渾身的毛。
這次我們跑得遠一點,我告訴Leah。Seth,你做好常規的巡邏。
得令。Seth立即慢跑起來。
又是一個吸血鬼的差事,Leah不免抱怨起來。
你有問題嗎?
當然沒有。討好那些親愛的吸血鬼們,我真是樂在其中啊。
很好。讓我們看看我們能跑得多快。
好的。這點我完全贊同。
Leah這時正在地界的最西端,她飛奔過來和我碰頭的時候,特意繞了一個圈子,而沒有取道要經過Cullen家房子的捷徑。而我向東面疾馳而去,即使我搶跑了,可是只要稍稍一鬆懈,她就會立刻追上我的。
注意地面的氣味,Leah。這可不是一場比賽,我們肩負著偵查的任務。
我可以一心二用,然後仍然踢到你的屁股。
我相信她說到做到。我知道。
她笑了起來。
我們迂迴著向東面的山頭跑去。這條路線我們並不陌生。一年前為了把入侵的吸血鬼掃地出門,我們跑遍了這些山頭,為了更好地保護這裡的人們,還把這條路線做為日常巡邏的一部分。當Cullen一家回來以後,我們才撤了出去。因為根據契約這裡是他們的地盤。
但是這點對現在的Sam來說可能根本沒有意義。契約已經形同虛設。眼下的問題是,他到底準備把他的勢力範圍擴散得多廣。他是不是有想過在Cullen家族的地盤上四處布下眼線,把他們圍困在房子裡才甘心呢?Jared有沒有說實話,或者他會不會利用了我們之間互不通信的真空地帶呢?
我們在山裡走得越來越深,還是沒有發現丁點狼群的蹤跡。散卻的吸血鬼蹤跡卻是四處可見,對這種氣味也已經熟悉起來。我現在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裡呼吸。
一串較深的腳印引起了我的注意,這分明是最近才留下的蹤跡——其他的足跡都是來來去去的,除了Edward的。這一定是當時Edward帶著他那正瀕臨死亡的懷孕的妻子回家時,留下的足跡。我搖搖牙。不管什麼原因,都與我無關。
雖然Leah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超越我,她卻沒有急於這麼做。在這場速度競賽中,我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各種新的氣味上。她一直在我的右側,和我一起同步跑著,而不是想和我比賽。
到這邊已經夠遠了,她發表了自己的意見。
是啊,如果Sam真的想要出奇不意的話,那麼我們也應該能發現他的足跡了。
識相點的做法就是他現在應該安分守己地待在La Push,Leah想。他知道現在我們讓吸血鬼們多了三雙眼睛和六條腿。他沒有可能再給到什麼驚喜了。
這只是個預防措施。
不想讓我們金貴的寄生蟲們出一點岔子。
是的,我無視她的譏諷,承認道。
你真是變了,Jacob。簡直是180度的大轉變。
你也不和我從前瞭解和熱愛的Lean不一樣了嘛。
這是實話。我現在是不是沒Paul那麼惹人煩了?
令人吃驚……是的。
啊,成功的滋味真不賴。
恭喜了。
我們又開始一言不發地跑了起來。也許是時候折回去了,但是我們兩個誰都不想這麼幹。能像這樣跑著,感覺真是太棒了。長久以來我們都被限制在同一個小小的圈子裡。奔跑在崎嶇的山路上,伸展筋骨,感覺心情舒暢。既然我們也不是十萬火急,我想著也許我們在回去的路上可以打個獵。Leah已經相當餓了。
好極了,好極了,她有些悶悶不樂地想。
這都取決於你是怎麼想的,我告訴她。這就是狼吃東西的方式。這是天性。味道也很不錯。只要你不從人類的角度出發去想……
別白費力氣了,Jacob。我會去打獵,跟我喜不喜歡沒有關係。
當然,當然,我順著她的話說。如果她想把事情搞複雜了,與我又何干。
她沉默不語了幾分鐘後,我開始考慮折返回去。
謝謝,Leah突然換了種口氣對我說道。
為了什麼?
為了讓我自由。為了讓我留下。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好,Jacob。
額,這小菜一碟。事實也是如此。我本以為會介意留你在身邊,但事實卻不是。
她噴著鼻息,但這次是嬉戲的聲音。這是多麼熱烈的讚揚啊!
別被讚揚衝昏頭腦就行。
好的——你也別昏頭就行,她頓了一下。我認為你是一個好的Alpha。和Sam不同,你有你的方式。你值得追隨,Jacob。
出乎意料的溢美之詞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。花了好些時間才反應過來。
額,謝謝。我可不保證這席話會不會把我給捧得暈暈乎乎的。你那些想法都是從哪兒來的?
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我,於是我順著她的思緒摸索。她正在考慮未來——關於我前幾個早晨和Jared的那番談話。關於近在眼前的結束後,我將回到森林裡。關於當Cullen一家搬走後,我承諾讓她和Seth回歸狼群……
我想和你在一起,她對我說。
震驚傳遍我的四肢,關節像是被鎖住了一般不能動彈。她呼嘯著掠過我,然後來了個急剎車。慢慢地,她走回呆若木雞的我身邊。
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,我發誓。我不會總纏著你,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,而我亦是如此。只是當我們都是狼的時候,你得忍受我。她在我跟前一會兒向前一步,一會兒又向後兩步地挪著步子,灰色的尾巴緊張地「咻咻」來回掃動。而且我有在計畫盡可能早些脫離你身邊……也許這樣的事情並不會經常發生。
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。
比起過去的歲月,作為你的隊伍的一份子,現在的我變得更快樂了。
我也想留下來,Seth乖巧地想。我剛才還沒注意到他在巡邏的時候原來還那麼關注我們。我喜歡這支隊伍。
嗨,現在聽我說!Seth,這支隊伍不會維持多久了。我把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一起,力圖說服他。我們現在是因為有一個共同的目標,但是……在那一切結束之後,我就會像狼一樣生活了。Seth,你需要一個目標。你是一個好孩子。你總有一股奮鬥的精神。現在你也沒有理由拋下La Push。你還要從高中畢業,面對生活。Sue也需要你的照顧。
我的事和你的將來並不衝突。
但是……
Jacob是對的,Leah幫腔說。
你同意我?
當然。但是沒有一條是適用於我的。我打定主意要到外面去生活。我會在La Push以外的什麼地方找份工作。或許在什麼公立大學修門課程。做些瑜伽和冥想來修身養性……同時,仍然保持這個隊伍的一份子以獲得心靈的歸屬。Jacob,你也覺得這樣做可行,對嗎?我不拖累你,你也不虧欠我,大家都好。
我轉過身,向著西邊大步慢跑起來。
一下子太多要考慮的了,Leah。讓我想想,好嗎?
好啊。隨你便。
跑回去花了我更長的時間。我集中全部精力防止自己一頭栽進樹裡,速度就別提了。Seth還在我的腦袋裡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什麼,但是我已經可以不去管他了。他知道我是對的。他不會拋棄他的母親。他會回到La Push,保護起部落,做他應該做的。
但是我卻無法想像Leah描繪的未來。這簡直是無稽之談。
一個才我們兩個人的隊伍?無論相隔多遠,我都無法想像……如此親密的關係。她到底有沒有好好想過,或者她只是一門心思想要自由的生活罷了。
在我仔細思考的這段時間裡,Leah什麼話都沒說。她似乎想要證明即使只有我們兩個也可以相處得很融洽的。
身後的雲彩開始微微透亮,太陽就快要升起來了。我們和一群黑尾鹿不期而遇。Leah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,但是動作卻沒有絲毫地遲疑。衝刺、猛撲都完成乾淨利索,甚至優雅。她撲倒了最大的那只雄鹿,直到這時,這頭還在發呆的動物才醒悟過來大難臨頭。
不能讓她把風頭都搶去,我飛身撲下體型第二大的那頭鹿,下頜用力一夾,就咬斷了她的脖子,給了她一個痛快。我能感到Leah的嫌惡感正和她的飢餓天人交戰中,為了幫助她克服,我讓體內狼的本性發揮主導。我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完全以狼的姿態生活著,所以我知道怎麼完全變成野獸,以它的方式去看,以它的方式去思考。我讓具有實戰經驗的本性佔據主導,並希望她也能體會到。她猶豫了半秒鐘,權當嘗試,慢慢地她的心智似乎也被同化,嘗試以我的方式去看外界。這種感覺很奇怪——因為都在想同一件事的緣故,我們的心比起以往要靠得更近。
雖然奇怪,但是這對她有幫助。她的牙齒撕開了獵物肩膀上的皮肉,扯下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生肉來。她讓狼的本性做出最原始的反應,人類思維的抗拒本能則退居二線。這看起來有些麻木不仁,不經大腦思考,但是卻能讓她平靜地進食。
對我來說也一樣。我也很高興我還沒有忘記這項本領,因為很快這就會是我的生活。
Leah也會是這種生活的一員嗎?一星期前,這個想法是駭人聽聞的,讓我不堪忍受的。但是現在我對她瞭解得也更多了。從無止盡的痛苦中解脫出來,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,不是以前那個女孩了。
我們一起進食直到我們都飽了為止。
謝謝。當她稍後在濕潤的草地上清潔嘴巴和爪子時,她如是對我說。天開始下起濛濛細雨,而且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還得遊過一條小河,所以我不慌不忙,反正待會兒可以清潔個夠。那沒有那麼壞,用你的方式思考。
不客氣。
當我們回到防衛圈的時候,Seth正在吃力地前進。我通知他去補充些睡眠,Leah和我可以接替巡邏。不一會兒,Seth的思想就淡了出去,人事不省。
你要去吸血鬼那裡嗎?Leah問我。
也許吧。
你在那裡會覺得不好受,但是置身事外也會覺得難過。我知道那種感受。
你知道的,Leah,你可能想要為將來做些打算,關於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。我的腦袋絕對不是一個幸福的歸屬。而你也會很快就受不了和我待在一起的。
她想了想該怎麼回答我。Wow,這聽起來不妙啊。但是,老實說,比起你的痛苦我卻更難直面自己的傷心事。
很合理。
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很不幸,Jacob。我理解……但也許事情會比你想的要好一些。我不喜歡她,但是……她之於你就好像是Sam之於我。她是你日思夜想卻是無法擁有的人。
我無言以對。
對於你來說更不幸的是,至少Sam還是幸福的,至少他還活著,沒病沒災。我就是太愛他了才這樣想,希望他得到全天下最好的幸福。她歎了一口氣接著說。我只是不想自己在一旁做個看客。
我們有必要談這個話題嗎?
我認為有。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會讓你覺得雪上加霜。天知道,我也許能夠幫助你也說不定。我也不是生來就是一名悍婦的,我過去也很溫柔,這你是知道的。
我的記憶有限,回不了那麼過去。
我們不約而同地笑起來。
我很抱歉,Jacob。我很難過你還在痛苦中掙扎。我很難過整件事都在走下坡路,沒有好轉的跡象。
謝謝,Leah。
我腦海中那些灰暗的畫面,讓她認為事情會變得更糟,我竭力想要遮罩她,卻未果。她旁觀者清,我不得不承認這很有幫助。也許在幾年裡面,我也能夠以這樣的心境看待這件事。
她能從日常和吸血鬼相處的苦惱中發掘出有趣的一面。她喜歡我對Rosalie的惡作劇,暗自發笑,還替我想了幾個日後可以派上用場的有關金髮的笑話。但是她的想法馬上變得嚴肅起來,逗留在Rosalie的臉上,這讓我有些糊塗了。
你知道瘋狂的是什麼嗎?她問。
好吧,現在幾乎每件事都很瘋狂。你指哪個?
你恨透了的那個金髮吸血鬼——客觀、全面地來說,我非常理解她。
一開始我還以為她編了一個非常沒品的笑話。但是接著,當我意識到她是認真的時候,氣不打一處來。能夠從不同角度看待問題當然是個好事。但如果她這時剛好在我的噬咬範圍內的話……
等等!讓我解釋!
我不想聽。我要離開這裡了。
等等!等等!她極力挽留我,我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變身回去。求求你了,Jake!
Leah,如果你將來還想有更多的時間和我共同生活,這不是能說服我的最佳方式。
得了吧!你還真是反應過度。你甚至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呢。
那麼你要說什麼呢?
突然間她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鐵石心腸的Leah。我要說的是關於基因斷層,Jacob。
又在說些意味不明的話。我才不想自己的憤怒又死灰復燃呢。
我不明白。
你會的,如果你不像他們其他人那樣的話。如果我的「女性本能」——她用自嘲的口吻著重強調了這個詞——沒有把你像其他傻男人那樣嚇跑的話,你就能充分理解這裡面的玄機。
Oh。
是啊,我們中沒有一個人會對她想入非非的。誰會呢?當初Leah加入狼群後第一個月經歷的痛苦我還歷歷在目——當然我也像其他人那樣躲得遠遠的。因為她無法再懷孕了——除非還有什麼詭異荒誕的傳說,不然奇跡不會出現。自從Sam之後,她就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了。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,生理上就是沒有動靜,於是她意識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和普通人一樣了。隨之而來的是恐懼——那她現在算是什麼?是不是因為她是狼人了,所以身體才發生了變化?又或者是身體的變化才讓她變成了狼人?她是歷史上為一名女性狼人。那她是不是就壓根兒不是女性呢?
我們沒人想要處理那麼棘手的問題。很明顯,這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得了的事情啊。
你知道Sam對於我們的印刻的事情是怎麼看的嗎?她現在的想法已經冷靜了不少。
當然,為了傳宗接代啊。
不錯。為了能夠繁衍一大群的小狼人。在基因的物競天擇中生存下來。你會對那個能幫你最大機率傳遞狼人基因的人一見傾心。
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。
如果我可以的話,那麼Sam就應該是對我著迷。
她的苦痛壓地我的步子也沉重了起來。
但是我卻不能。我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。很顯然即使我有著這樣的血統,但是卻不具備傳遞基因的能力。所以我是一個異類——一頭有些女氣的狼——沒有一點好。我們都知道,我就是基因的斷層。
我們不知道,我反駁道。那只不過是Sam的理論。印刻確實有發生,但是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。Billy認為這裡面可能有其他的原因。
我知道,我知道。他認為你們印刻是為了召喚出更強大的狼。因為你和Sam都是龐然大物——比我們的父輩體型更大。但是不論哪種說法,我都不適合。我……我已經到了絕經期了。才二十歲,就到了絕經期了。
額。我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。你並不知道,Leah。這也許不過是某種歲月凍結期。當你不再是狼人的時候,也許就又會開始成長了,我很肯定事情……額……會回復原樣的。
我是想這樣認為來著,但是沒有人印刻在我身上,受不了我那顯赫的身世。你知道的,她若有所思地說,如果沒有你,那麼Seth就極有可能會成為Alpha,至少從血統上來說。當然,從來都不會有人考慮我……
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想要印刻或者被印刻?我責問說。和一個普通人出去約會,相愛有什麼不對的,Leah?印刻對你來說只是另一種不得已的選擇而已。
Sam, Jared, Paul, Quit……他們並不這麼覺得。
他們都是沒有腦子的。
你不想被印刻嗎?
上帝啊,不!
那只是因為你已經愛上了她。如果你被印刻上了,那麼這種感覺就會褪去。你的心也不會再為她痛了。
你想忘掉你對Sam的那份感情嗎?
她好好考慮了片刻。我想,是的。
我歎了口氣。她的心態可比我的健康多了。
但是,回到我之前說的話題,Jacob。我能理解理解為什麼你那個金髮吸血鬼總是冷冰冰的——注意,我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。她總是對獎品虎視眈眈的,對嗎?因為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才特別嚮往。
你也會像Rosalie那樣做嗎?你會為此而不惜殺死別人嗎,她現在做的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介入Bella的死亡,你為了孩子會做得如此過分嗎?你什麼時候起也成了育兒專家了?
我只是追求不屬於我的權利罷了,Jacob。如果我一切正常,也許根本就不會萌生這樣的想法。
你會為此去殺人嗎?我死咬著問題不放。
那並不是她的目的。我想她是感受到了一種共鳴。如果……Bella開口向我求助……她頓了頓,思考著什麼。即使我對她沒有什麼感情,大概我也會和那個吸血鬼做出一樣的事情。
一聲響亮的咆哮噴薄而出。
如果角色交換,我也希望Bella能那樣幫我。對Rosalie也一樣。我們都會採取相同的方式。
Ugh!你簡直和他們一樣壞!
一旦你不能擁有某樣東西,你就會擁有絕望,就是如此戲虐。
恩……我要行使我僅有的一點權利了。談話結束。
好的。
她同意停止談論還不夠,我希望這個話題能被徹底終結。
我離開放衣服的地方僅有一里地了,所以我變身回人,走過去。我並沒有思考剛才的對話,不是因為沒什麼好想的,而是我無法接受。我是絕對不會這樣看待這件事的——但是當Leah把她的想法和感情強加於我的時候,我也不得不接受。
是啊,當這一切結束後,我就不用再和她一起跑了。她可以悲悲慼戚地待在La Push,在我徹底離開之前,這個小小的Alpha的命令不會加害於任何人的。
當我到達屋子的時候天色尚早。Bella可能還在睡夢當中。我悄悄地探進腦袋,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情況,並且給予他們的狩獵綠燈信號,接著準備再找一塊柔軟的草地,舒服地睡上一覺。反正在Seth入睡前我是不會變換回狼形的。
但是屋子裡有低微含糊的喃喃說話聲,看來Bella醒著。接著我聽見樓上又傳來機器運作的聲音——是X光機嗎?好啊,看來四天的倒計時就這樣「砰」的開始了。
還沒等我走進去,門一下子就被Alice拉開了。
她朝我點點頭。「嗨,狼人。」
「嗨,矮子。樓上發生了什麼?」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——所有的唏嗦聲都是從二樓發出來的。
她聳聳削尖的肩膀。「也許是另一次骨折吧。」她試著說得很隨意,但是我能看到藏在她眼睛深處的火光。不只Edward和我兩人為此憤怒。Alice也是愛著Bella的。
「另一個根肋骨嗎?」我嘶啞地問。
「不,這次是骨盆。」 
 真是好笑,每次的消息總是出乎我的想像。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?每一種新的災難在事後看起來總是那麼理所當然。
Alice注視著我的手,看著它們在顫抖。
接著,我們聽到了Rosalie的聲音在樓上響起。
「看到沒,我告訴過你我沒聽到什麼斷裂的聲音。你得檢查下你的耳朵了,Edward。」
沒有回答。
Alice扮了個鬼臉。「我認為Edward一定會在最後把Rose給撕成小塊的。我對於她竟然還後知後覺倒是有些吃驚。或者她認為Emmett可以阻止他。」
「我來撂倒Emmett,」我提議出一份力。「你可以幫助Edward幹撕碎的活兒。」
Alice半微笑了一下。
一溜人順著樓梯下來——這次是Edward抱著Bella。她用兩隻手牢牢地抱著那只盛血的杯子,臉色蒼白如紙。縱使他每一個細小的移動都儘量不去驚動到她,可是我看得出來,她還是疼得厲害。
「Jake,」她抽痛的臉上的揚起一絲笑容,虛弱地叫著我的名字。
我凝望著她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Edward小心地將Bella安置在沙發上,然後坐在了靠近她頭部的地上。他們為什麼就不把她安置在樓上照顧呢,接著我立刻就想到這一定是Bella的主意。她還想要粉飾太平,避免那些醫院般的設置。而他也就一味地寵溺她。
Carlisle走在最後,緩緩地步下樓梯,一臉的惆悵。第一次他看起來年紀大得可以稱得上醫生這個稱號。
「Carlisle,」我說。「我們向西雅圖跑了將近一半的路程。沒有狼群的蹤跡。你們可以去了。」
「辛苦了,Jacob。這個時機很好。我們需要很多。」他黑色的眼睛瞟向了那個Bella緊抓著不放杯子。
「老實說,我覺得你就算帶3個以上的人去也不會有問題。我很有把握Sam目前的注意力都只停留在La Push。」
Carlisle同意地點點頭。他如此誠懇地接受我的建議的態度讓我頗感意外。「如果你這麼認為。Alice, Esme, Jasper還有我會去。然後Alice可以回來交換Emmett和Rosa……」
「想都別想,」Rosalie堅決反對。「Emmett現在就可以和你們一起去。」
「你也應該要打獵,」Carlisle耐心地規勸道。
可是他的語調卻不能軟化她。「我和他一起打獵,」她嚷嚷了一句,抬起下巴衝著Edward的方向,順便將頭髮捋到背後。
Carlisle只有歎氣的份。
再一眨眼的功夫,Jasper和Emmett就已經下樓來,而且Alice也在同時加入了他們,站到了玻璃門旁。Esme也立刻閃現在了Alice的身旁。
Carlisle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臂。冰冷的觸感不怎麼舒服,但是我沒有讓開。無動於衷地站定在那裡,一半是因為驚訝,一半是因為不想傷了他的感情。
「謝謝,」他又對我道了一聲謝,接著他和其他剛才4個人一齊衝出門去。我的目光追隨他們穿過草地的背影,在一下次呼吸前,就不見了蹤影。他們的渴求一定比我想的還要強烈。
接下來的一分鐘裡,鴉雀無聲。我能感到有人正瞪著我,不用說也知道這個人是誰。我本打算找個地方打會兒瞌睡,但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搞砸Rosalie的清晨,如果就這樣睡去過去未免有些浪費了。
所以我晃晃悠悠地走到Rosalie身旁一把空著的扶手椅前,然後大模大樣地打橫坐下,頭衝著Bella,左腳伸到Rosalie的臉蛋兒旁。
「Ew,誰來把這條狗給牽走,」她低聲地發著牢騷,皺起鼻子。
「聽過這個沒有,精神病?一個金髮女人的腦細胞是怎麼死的?」
她沒有吭聲。
「那麼,」我提問道。「答案就一個字,知道嗎?」
她直勾勾地盯著電視,忽視我。
「她能聽到嗎?」我問Edward。
他緊繃的臉上絲毫不受幽默氣息的感染——視線從來沒有移開過Bella。但是他還是說了句,「沒有。」
「太可惜了。那麼你會喜歡的,吸血鬼——一個金髮女人的腦細胞是孤單死的。」
Rosalie依然沒有正眼瞧我。「我死了的時間都比你活著的歲月長一百倍,你這個噁心的野獸。給我記著。」
「總有一天,選美皇后,光口頭恐嚇我,連你自己都會覺得厭倦的。我可是非常期待哦。」
「夠了,Jacob,」Bella發話了。
我低頭看去,她正橫眉怒目地瞪著我。看來昨天的好心情早就不見了。
算了,我不想和她頂撞。「你想讓我離開嗎?」我主動說。
終於像我期望,或者害怕的那樣,她終於開始厭倦我了,可是她只是眨了眨眼,舒展了眉頭。她看起來對於我得出這樣的結論感到非常震驚。「不!當然不。」
我歎了一口氣,接著聽見一邊的Edward也輕輕地吐了口氣。我能看得出來他也希望Bella能夠原諒我。任何讓她不開心的事真是一點都不會讓她去做呢,會慣壞的。
「你看上去好累,」Bella評論說。
「是累得要死,」我承認。
「我真希望你能累死算了,」Rosalie的抱怨聲輕得讓Bella無法聽見。
我又往椅子了陷了陷,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。把赤腳翹得離她的臉更近了,她不由繃緊了身子。過了好一會兒,Bella要Rosalie幫她「續杯」。我感到Rosalie一陣風似的衝上樓去幫她拿血。總算消停了,我也許是時候打個瞌睡了。 
 這時Edward說話了,「你剛說了什麼嗎?」語氣裡充滿了困惑。奇怪。因為沒人發出任何聲音,而且Edward的聽力和我一樣的好,如果有誰說了什麼,他一定可以聽到。
他凝望著Bella,Bella也回望著他。兩個人看起來都疑惑極了。
他跪坐下來,前傾著身體,表情緊張肅穆得可怕。黑色的眼眸聚焦在她的臉上。
「你剛剛在想什麼?」
她狐疑地看著他。「什麼都沒想。怎麼了?」
「那你一分鐘前想了什麼?」他問。
「只是……Esme的島。還有羽毛。」
這些話在我聽來就像一堆亂碼,但是接著她紅了臉,於是我明白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妙。
「其他的呢,」他溫柔的說。
「比方什麼,Edward,出什麼事了?」
他的臉色隨即又為之色變,接著他做了一件足以讓我下頜脫臼的事情。我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抽氣,是Rosalie回來了。她也和我一樣目瞪口呆。
Edward,非常小心翼翼地,將雙手放在了她那巨大,渾圓的肚子上。
「那個胎……」他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才繼續說。「寶……寶喜歡聽你的聲音。」
死一般的寂靜。我沒有辦法牽動一塊肌肉,連眨眼都做不到。接著……
「不是吧,你能聽見他!」Bella高聲驚呼。不過下一秒她就意識到聲音有些大了。
Edward把手移到她肚子的最頂端,替她揉搓著曾經被孩子踢過的地方。
「噓,」他細語道。「你嚇到它……他了。」
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,裡面寫滿了驚奇。只見她輕輕拍了拍側腹,說了句,「對不起,寶貝。」
Edward努力傾聽著,腦袋歪向一邊湊近隆起的肚子。
「他現在在想什麼?」她急切地問道。
「它……他或者她,在……」他頓了一下,抬頭對上她的眼睛。他的眼神充滿了一種熟悉的敬畏感——只是這次有了更多的謹慎和勉強。「他很高興」Edward的聲音說明他還是將信將疑。
她屏住了呼吸,眼睛裡透出狂熱的光彩。愛慕,奉獻。豆大的淚珠溢出眼眶,靜靜地沿著嘴角翹起的漂亮弧度滑落。
他注視著她,一掃之前那些驚恐、憤怒或者任何之類的陰霾表情。他現在為她感到驚奇。
「當然,你是快樂的,小寶貝,當然是這樣的,」淚水還在沖刷著她的臉頰,而她只顧愛撫她的肚子,低聲訴說著什麼。「你是安全的,溫暖的,被疼愛的,怎麼能不快樂呢?我是那麼愛你,小EJ,你當然是幸福的。」
「你叫他什麼?」Edward好奇地追問。
她又一次紅了臉。「我是這樣稱呼他的。我認為你不想……額,你是知道的。」
「EJ?」
「你父親的名字也是Edward吧。」
「是的。什麼……?」他想了想說,「嗯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他也喜歡我的聲音。」
「他當然會喜歡。」她幾乎是在狂喜。「你有全宇宙最美的聲音。誰不會愛上它呢?」
「你有後備計畫嗎?」Rosalie後仰靠在沙發上,臉上帶著和Bella同樣的興奮。「這要萬一是個女孩呢?」
Bella用手背抹過濕潤微腫的眼睛。「我排列組合了一下,用Renee和Esme的名字。我想……Ruh-nez-may。」
「Ruh-nez-may?」
「R-e-n-e-s-m-e-e。是不是太奇怪了?」
「不,我倒很喜歡這個名字。」Rosalie表示了肯定。她們的腦袋湊在一塊兒,金色和紅褐色。「很美的名字。很合適。」
「可我始終覺得他應該是個Edward。」
Edward看著別處,毫無表情地聆聽著。
「什麼?」Bella問,神采奕奕。「他在想什麼呢?」 
 一開始,他並沒有回答,接著——又做了個讓我們都大驚失色的動作來,在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吸氣聲中他俯下身去,把耳朵貼在了她的肚子上。
「他愛你,」Edward小聲地說,聽起來有些茫然。「他對你崇拜得五體投地。」
這一刻,我知道我是一個人。孤單無助。
我真想痛打自己一頓,怎麼就那麼相信了那個卑鄙的吸血鬼呢。蠢透了——吸血鬼說的話也能聽!最後他還是自然而然的背叛了我。
我竟然依賴他多過相信自己。我竟然輕信他受的煎熬比我多的多。最重要的是,我竟然指望他比我還要記恨那個正在殺死Bella的魔鬼。
我曾是那麼信任他。
現在他站到了她那邊,兩個人都彎下身去,兩眼放光地看著那個還在肚子裡「茁壯成長」的怪物,多麼幸福的一家子啊。
只有我一個人忍受著憎恨和痛苦的磨折。就像被一把生銹的剃刀淩遲,那種痛比死還難受。
怒火衝破了肌肉僵直的枷鎖,於是我站了起來。
其餘三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。當Edward重新聽到了我腦海中的想法,我看見自己的痛苦在他臉上鋪展開來。
「啊,」他驚呼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;我站在那裡,顫抖著,決定時機一到就落荒而逃。
我灰溜溜地像蛇一樣向門口挪去,Edward一個箭步來到一張小邊桌旁,從抽屜裡抓了一樣什麼東西,並拋給我。我有些木訥地接住了飛來的物體。
「去吧,Jacob。離開這裡。」他說得並不是很急切,而是像救命稻草一樣一個字一個字扔向我。他幫我找到了奪門而出的機會。
握在我手心裡的是一串汽車鑰匙。
17. 我看起來像什麼?綠野仙蹤裡的人物?你需要大腦嗎?你需要心臟嗎?來吧,拿走我的。拿走我所有的東西。
就在我向Cullen家車庫走去的時候,腦子裡逐漸有了一個計畫。其中有一項就是在回程的途中好好統計一下吸血鬼的車。
因為當我按下無線遙控車鑰匙上的按鈕後,就聽「嗶」的一聲,車燈也隨即亮了一亮,可是這並非是他那部Volvo。而是另一部車——這台車就算在一長串令人垂涎的汽車名單中也可稱得上是佼佼者。
他是不是真的打算給我一部奧斯頓馬汀的鑰匙,還是他意外拿錯了?
我沒多費功夫去想這個問題,不然也就不會有之前那個數車的計畫了。我把自己扔進光滑的皮革座駕中,曲著的膝蓋都頂到了方向盤。輕點了下油門,引擎的轟鳴聲就震天響。換作是從前的我,一定會興奮地哇哇亂叫,但是現在我能做的就是集中精力駕駛。
我摸索到了座位調節桿,向後退了下座椅位置,方便我的腳踩踏板。汽車像飛機起飛那樣呼嘯著竄了出去。
花了好幾秒鐘去適應封閉,飛馳的駕駛環境。車好像跳過了我的手,直接受我意識控制一般。當我駛出林蔭路上了高速後,瞥見了灌木叢中Leah灰色的臉孔一閃而過。
這時候的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,但是馬上我就發現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。
我掉頭向南開去,因為本大爺今天沒有耐性因為交通或者其他什麼而把腳移到剎車上。
病態的理解,今天也是我的幸運日。所謂的幸運就是在限速每小時30里的小鎮裡,你可以在公路上以200碼的速度縱橫馳騁而見不到一個員警。這多麼令人掃興啊。一場小小的追逐賽也是不錯的選擇,反正牌照上的資訊都是那些吸血鬼的。當然,他可以用錢搞定一切,但是這多少能給他造成一些小小的麻煩。
遇到的唯一追蹤就是有一個深灰色,毛絨絨的身影在樹林間時隱時現,和我齊頭並進,就在距離我南邊幾英里的Forks鎮上。看上去像是Quil。他一定也看到了我,因為一分鐘後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。又一次我開始想像他在想些什麼,同樣的,這對我來說無關緊要。
我在U型的高速公路上狂飆,目的直奔我能找到的最大的城市。這是我計畫的第一部分。
這條路好像永遠都開不到盡頭,也許因為我的心還在滴血,可實際上我才開了兩個小時都不到,終於來到了塔科馬和西雅圖的交界地帶。我放慢了速度,不想撞死任何無辜的路人。
這是個愚蠢的計畫,肯定不會起作用的。但是當我搜腸刮肚想要找出個斬斷痛苦的辦法時,Leah今天說的一句話跳出了腦海。
那些都會過去的,你知道,如果你被印刻了的話。你就不用在為她傷心了。
這會兒看起來,剝奪你選擇的權利並不是天底下最壞的事情。相反,有這樣想法的人才是最可悲的。
但是我看過所有La Push和Makah地區的女孩,我需要擴大搜尋的範圍。
那麼你怎麼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的精神伴侶呢?首先,我就需要一個人海。所以我駕車兜風,尋找一個可能的地點。我途徑了幾個商場,那裡基本上找不到和我同年齡的女孩,但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停下來。我是不是想要印刻在某個成天流連商場的女孩身上呢?
我繼續向北走,人口越來越稠密。終於,我找到了一個熱鬧的公園,小孩、家人、滑板、單車、風箏、野餐,集齊了所有的要素。直到現在我才注意到——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。陽光明媚,人們都外出踏青慶祝藍天白雲。
我開過了兩個殘疾人專用設施,求了張門票,就停下車,加入了人潮。 
我大約走了將近一個小時,差不多連太陽在天空中都變換了角度。我盯著每個和我擦身而過的女孩的臉,使勁地瞧著,看著誰漂亮,誰有一雙藍眼睛,誰的胸比較大,誰的妝又太厚了。我試著從每個人的臉上都發掘出一些有趣的地方,這樣我就可以說服自己我是真的試過了。比如:這個人的鼻子真挺;那個人的髮型如果把眼睛露出來就好一點;這個人如果五官都能長得像她的嘴唇那麼好就能去做唇膏廣告了……
有些時候她們會送我個白眼。有些時候她們看上去有些害怕——似乎在心裡想「這個盯著我看的大塊頭是誰啊?」有些時候我覺得她們也對我有些意思,但是也有可能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。
不管怎麼樣,沒有收穫。即使我對上了公園裡甚至是城鎮裡最熱辣的女孩的眼睛——這點毫無爭議——而她也帶著幾分興趣,好奇地張望著我,我還是沒有任何感覺。依然是想要逃離痛苦的絕望。
隨著時間推移,我的注意力開始轉向了所有不該注意的地方。Bella的事情。這個有著和她同樣的髮色。那個人的眼睛和她的很相似。這個人的顴骨分割臉部比例的方式也一樣。那個人在兩眼間也有一個相同的小疙瘩,讓我不禁想知道她究竟在為什麼而煩惱……
這個時候我放棄了。在這種時候,在這個地點來尋找我的靈魂伴侶真是太愚蠢不過的事情了。就因為我太絕望了。
不管怎麼樣,我都不可能在這裡找到「她」的。如果Sam是對的話,能找到我最佳基因伴侶的地方是在La Push。而非常清楚的一點就是,沒人肯賞這個臉。如果Billy是對的,那麼誰知道呢?到底是什麼才能造就更強大的狼呢?
我慢步走向汽車,然後坐在引擎蓋上玩著車鑰匙。
也許我就如同Leah想的那樣。某種基因的斷層而無法傳宗接代。抑或者我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場天大、殘酷的玩笑,笑點一個不落。
「嗨,你還好嗎?你好?就是你,偷車的那個」
我半天才意識過來那個聲音原來是在和我說話,然後才想著應該要抬起頭來。
一個看上去有些臉熟的女孩正在盯著我看,表情有些擔憂。我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張臉熟悉了——我剛才就已經看到過她。淺金紅的頭髮,水嫩的皮膚,雙頰和鼻翼附近散佈著些金色的小雀斑,有著一雙淺褐色的眼睛。
「如果你偷了車覺得心有不安的話,」她笑著說,臉頰上泛起兩個小酒窩,「你可以還回去嘛。」
「這是借的,不是偷的,」我沒好氣地回嘴。我的聲音聽起來真是太可怕了——像是哭過後那種沙啞腫脹的嗓音。尷尬極了。
「好吧,法庭上你可以這麼說。」
我大叫一聲。「你想找茬兒嗎?」
「並不是。你知道的嘛,我只是在開那輛車的玩笑。只是因為……你看起來好像非常為某件事焦慮的樣子。啊,對了,我叫Lizzie。」她說著伸出手。
一直到手放下來為止,我都只是看著它。
「隨便了……」她有些窘迫地說,「我在想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。前面你好像在找誰的樣子。」她向著公園一指,順勢聳了聳肩。
「是啊。」
她等著我說下去。
我歎了口氣。「我不需要任何說明。她不在這裡。」
「啊,抱歉。」
「我也是,」我喃喃自語。
我再次打量了這個女孩,Lizzie。她很漂亮。人也很好,會去主動幫助一個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,不太好惹的陌生人。為什麼她就不行呢?每件事都他媽的搞那麼複雜幹什麼呢?善良的女孩,漂亮,又有些小幽默。為什麼不行呢?
「這輛車真漂亮,」她說,「他們不再生產這款車真是遺憾。我是說,Vantage的車形看起來也美極了,但是Vanquish的某些細節更加……」
善良的女孩,連車都精通。哇,我又更加使勁地盯著她的臉看了,希望就此悟出是怎麼產生「化學作用」的。來吧,Jake——印刻吧。
「這輛車開起來怎麼樣?」她問。
「說起來你簡直不能相信,」我告訴她。
她揚起她那露出單邊酒窩的微笑,很明顯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個禮貌而又妥協的回答。於是我不得以回給她一個勉強的微笑。
但是她的微笑無法治癒我遍體鱗傷的身心。不管多麼嚮往,但是我的人生是不可能如此。
我的心態不像Leah那樣健康。我沒有辦法像普通人那樣墜入愛河,尤其在我的心還在為某人淌血的時候。也許——再過個10年,當Bella的心冷卻多年,而我也能走出悲傷的陰霾,重新把零落的碎片拼成完整的自己,那個時候我也許可以邀請Lizzie開著跑車去兜風,談談做工和型號,再多瞭解她一些,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歡她。但是現在,這些都是不可能的。
魔法救不了我。我必須像個男人那樣隱忍。學著領會。 
 我大約走了將近一個小時,差不多連太陽在天空中都變換了角度。我盯著每個和我擦身而過的女孩的臉,使勁地瞧著,看著誰漂亮,誰有一雙藍眼睛,誰的胸比較大,誰的妝又太厚了。我試著從每個人的臉上都發掘出一些有趣的地方,這樣我就可以說服自己我是真的試過了。比如:這個人的鼻子真挺;那個人的髮型如果把眼睛露出來就好一點;這個人如果五官都能長得像她的嘴唇那麼好就能去做唇膏廣告了……
有些時候她們會送我個白眼。有些時候她們看上去有些害怕——似乎在心裡想「這個盯著我看的大塊頭是誰啊?」有些時候我覺得她們也對我有些意思,但是也有可能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。
不管怎麼樣,沒有收穫。即使我對上了公園裡甚至是城鎮裡最熱辣的女孩的眼睛——這點毫無爭議——而她也帶著幾分興趣,好奇地張望著我,我還是沒有任何感覺。依然是想要逃離痛苦的絕望。
隨著時間推移,我的注意力開始轉向了所有不該注意的地方。Bella的事情。這個有著和她同樣的髮色。那個人的眼睛和她的很相似。這個人的顴骨分割臉部比例的方式也一樣。那個人在兩眼間也有一個相同的小疙瘩,讓我不禁想知道她究竟在為什麼而煩惱……
這個時候我放棄了。在這種時候,在這個地點來尋找我的靈魂伴侶真是太愚蠢不過的事情了。就因為我太絕望了。
不管怎麼樣,我都不可能在這裡找到「她」的。如果Sam是對的話,能找到我最佳基因伴侶的地方是在La Push。而非常清楚的一點就是,沒人肯賞這個臉。如果Billy是對的,那麼誰知道呢?到底是什麼才能造就更強大的狼呢?
我慢步走向汽車,然後坐在引擎蓋上玩著車鑰匙。
也許我就如同Leah想的那樣。某種基因的斷層而無法傳宗接代。抑或者我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場天大、殘酷的玩笑,笑點一個不落。
「嗨,你還好嗎?你好?就是你,偷車的那個」
我半天才意識過來那個聲音原來是在和我說話,然後才想著應該要抬起頭來。
一個看上去有些臉熟女孩正在盯著我看,表情有些擔憂。我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張臉熟悉了——我剛才就已經看到過她。淺金紅的頭髮,水嫩的皮膚,雙頰和鼻翼附近散佈著些金色的小雀斑,有著一雙淺褐色的眼睛。
「如果你偷了車覺得心有不安的話,」她笑著說,臉頰上泛起兩個小酒窩,「你可以還回去嘛。」
「這是借的,不是偷的,」我沒好氣地回嘴。我的聲音聽起來真是太可怕了——像是哭過後那種沙啞腫脹的嗓音。尷尬極了。
「好吧,法庭上你可以這麼說。」
我大叫一聲。「你想找茬兒嗎?」
「並不是。你知道的嘛,我只是在開那輛車的玩笑。只是因為……你看起來好像非常為某件事焦慮的樣子。啊,對了,我叫Lizzie。」她說著伸出手。
一直到手放下來為止,我都只是看著它。
「隨便了……」她有些窘迫地說,「我在想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。前面你好像在找誰的樣子。」她向著公園一指,順勢聳了聳肩。
「是啊。」
她等著我說下去。
我歎了口氣。「我不需要任何說明。她不在這裡。」
「啊,抱歉。」
「我也是,」我喃喃自語。
我再次打量了這個女孩,Lizzie。她很漂亮。人也很好,會去主動幫助一個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,不太好惹的陌生人。為什麼她就不行呢?每件事都他媽的搞那麼複雜幹什麼呢?善良的女孩,漂亮,又有些小幽默。為什麼不行呢?
「這輛車真漂亮,」她說,「他們不再生產這款車真是遺憾。我是說,Vantage的車形看起來也美極了,但是Vanquish的某些細節更加……」
善良的女孩,連車都精通。哇,我又更加使勁地盯著她的臉看了,希望就此悟出是怎麼產生「化學作用」的。來吧,Jake——印刻吧。
「這輛車開起來怎麼樣?」她問。
「說起來你簡直不能相信,」我告訴她。
她揚起她那露出單邊酒窩的微笑,很明顯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個禮貌而又妥協的回答。於是我不得以回給她一個勉強的微笑。
但是她的微笑無法治癒我遍體鱗傷的身心。不管多麼嚮往,但是我的人生是不可能如此。
我的心態不像Leah那樣健康。我沒有辦法像普通人那樣墜入愛河,尤其在我的心還在為某人淌血的時候。也許——再過個10年,當Bella的心冷卻多年,而我也能走出悲傷的陰霾,重新把零落的碎片拼成完整的自己,那個時候我也許可以邀請Lizzie開著跑車去兜風,談談做工和型號,再多瞭解她一些,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歡她。但是現在,這些都是不可能的。
魔法救不了我。我必須像個男人那樣隱忍。學著領會。 
 Lizzie等著,等著我可以邀請她兜風。或許又不是這樣。
「我還是把車還給借給我的那個人吧,」我嘀嘀咕咕地說道。
她又一次微笑。「很高興你能回到正道上。」
「是啊,你說服了我。」
她看著我坐進車內,依然有些擔心的樣子。我大概看起來像是會駕車開下懸崖的那種人。如果那種了斷的做法能對狼人有效,我想我會的。她揮了一次手,眼睛還依依不捨地跟在車後面。
起初,回去的路上我還算開得比較理智的。我並不趕時間。因為目的地並不是我想去的地方。回到那所房子,回到森林裡,回到我逃離的痛苦根源,回到那裡一個人面對它。
好吧,這樣說有些太矯情了。我不會是總是一個人的,但那也好不到哪裡去。Leah和Seth會和我共同承受這份苦痛。令人高興的是Seth不會再受苦多久了,小孩的心靈不應該像我的 那樣被無情的蹂躪。Leah也一樣,但是起碼這件事她也多少能夠理解。這種痛她也曾經歷過。
一想到Leah想從我這裡得到的,就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,因為我知道這一天就快來了。我依然很生她的氣,但是我也無法忽視這一點事實——我令她的生活變得更容易了。隨著逐漸加深的瞭解,即使我們的角色倒換,我想她也會這樣為我做的。
這聽起來很有趣,也很奇怪,在最後竟然是Leah成了我的伴侶——朋友意義上的。我們彼此都會因為對方而深感困擾,這是一定的。她不會放縱我肆意墮落,我也覺得這是好事。我需要有人時不時地鞭策我。但是一旦需要真正直面問題的時候,她是唯一還有可能會理解我的朋友了。
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捕獵,那一刻我們的心是聯繫地那樣緊密。這原來並不是件壞事。伴隨著些許的膽怯和些許的尷尬,詭異,這是一種不錯的體驗。
我也不必把自己孤立起來。
我深知Leah可以堅強地和我一起面對接下來的歲月。歲歲又年年。一想到這件事就讓我覺得疲累。感覺好像望著一片汪洋,而我必須不停歇地從大洋的這頭遊到那頭。
未來的道路是那麼漫長,而準備的時間又是那樣短暫。在我縱身跳入大海之前只有三天半的時間了,但是我還在這裡消磨那僅剩的光陰。
我又狂飆起來。
在我急速駛向Forks的公路上,我看見Sam和Jared像哨兵一樣,一左一右佇立在路的兩側。雖然他們隱匿在重重的密林之中,但是我知道他們在那裡,也知道怎麼找到他們。我的車風一般地經過他們身邊時,我點頭示意了一下,也不去管他們是怎麼想我這個短途的旅行的。
在駛上Cullen家的車道時,我也向Leah和Seth點頭示意了一下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,雲層也堆積得更厚了,但是我看到他們的兩雙眼睛在車頭燈的映射下熠熠發光。我稍後再向他們解釋吧,以後時間多得是。
我出乎意料地看到Edward竟然已經在車庫等我了。這些天我一直都看到他寸步不離Bella。從他的表情我能看得出來Bella的狀況起碼沒有惡化。準確說來,他看起來比以往都平靜多了。不過當我想起這份平靜是打哪兒來時,胃不由地一陣抽筋。
真是太糟了,我蓄謀了那麼久,竟然忘記應該把他的車給撞得稀巴爛。Oh好吧,也許我心裡其實挺捨不得傷害這輛車的。他很有可能也考慮到了這點,所以才借給了我這輛車。
「有幾件事,Jacob,」我一熄掉引擎,他馬上就開口了。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等了一分鐘,才慢吞吞地從車裡出來,把鑰匙扔回給他。
「謝謝你的租借,」我酸酸地說。很顯然,車不會白借給我。「你現在想怎麼樣?」
「首先……我知道你有多不情願對你的狼群行使你的權利,但是……」
我眨眨眼,完全沒料到他會以這個話題開頭。「怎麼了?」
「如果你不能或者不想控制Leah的話,那麼我……」
「Leah?」我打斷他的話,咬著牙問。「出什麼事了?」
 Edward沉著臉。「她過來看為什麼你那麼唐突地就離開了。我試圖解釋。但是她的舉動卻不是那麼得體。」
「她做了什麼?」
「她變回了人形,而且……」
「你說真的?」我又一次打斷了他,大驚失色。我無法想像。Leah卸下自己的防備,羊入虎口?
「她想要……和Bella談談。」
「和Bella?」
說到這Edward勃然大怒起來。「我不會再讓Bella像那樣焦慮了。不管Leah認為自己多麼正義!我沒有傷害她——當然我也不會這麼做——但是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,我會把她扔出屋子。把她甩過河……」
「等一下。她說了什麼了?」這聽起來太無厘頭了。
Edward深吸了一口氣,組織了下語言。「Leah有些過分急躁了。說白了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Bella總不讓你走,但是我知道的是她並不是借此來傷害你。相反開口挽留你,正是因為她想要極力承擔她曾經加諸在你、我身上的傷痛。哪知Leah不請自來。把Bella都弄哭了……」
「等等——Leah為了我向Bella大喊大叫了嗎?」
他明確地點了一下頭。「你有那麼熱心地擁護者。」
哇哦。「我沒有讓她這麼幹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我睜睜眼,他當然知道咯。他什麼都知道。
但是這可是Leah啊。說出來誰能相信呢?Leah以人的姿態來到吸血鬼們中間,就為了抗議我所遭受的待遇。
「我不會妥協去控制Leah,」我對他說。「我不會那麼做。但是我會和她談談,好嗎?我也覺得這樣的事不會有第二次了。Leah是個心直口快的人,所以今天她應該全發洩出來了。」
「我也這麼認為。」
「無論如何,我也會和Bella說這件事的。應該感到歉疚的人不是她,而是我。」
「我已經這麼和她說了。」
「你當然會這麼做。那她還好嗎?」
「她現在睡著了。Rose陪著她。」
現在已經可以叫那個精神變態狂「Rose」了。看來他已經完全走出黑暗了呢。
他無視了我這個想法,繼續完整地回答我的問題。「從某方面來說……她已經好多了。除了Leah那長篇大論的抨擊和隨之而來的罪惡感。」
好多了。那是因為他可以聽見那個小怪物,每件事都變得情意綿綿了。世界真奇妙啊。
「不僅如此,」他小聲嘀咕說。「現在我可以辨認出這孩子的思想,他或者她的心智發育已經相當健全了。他可以明白我們說的話,已經到達了某種程度。」
我驚得合不攏嘴。「你是認真的麼?」
「不錯。他似乎對正在傷害她的東西有模糊的感覺。他正在努力避免,越少越好。他……愛她。深深的。」
我彈眼落睛地盯著Edward瞧。難以置信的背後,嚴酷的事實暴露無遺。就是這個改變了Edward——那個小怪物用這份「愛」打動了他。他不可能去恨一個愛著Bella的東西。這也許也是為什麼他無法恨我的原因。但是根本的區別就是,我不會害死她。
Edward繼續無視我的想法,說下去。「這樣的發展,我相信,是超乎我們的判斷的。等到Carlisle回來後……」
「他們還沒有回來?」我激動地插進話去。我想起了剛才路上看到的Sam和Jared。他們會不會也很好奇到底事態的進展怎麼樣了?
「Alice和Jasper已經回來了。Carlisle送來了所有他能得到的血,但是距離他的目標還遠遠不夠——Bella哪天如果胃口大開就會把它們都消耗完了。Carlisle正在嘗試所有其他的途徑。雖然我認為目前來說還沒有這個必要,但是他不想有個萬一。」
「為什麼沒有必要?如果她要得更多呢?」
他解釋的時候,還不忘察言觀色,看我的反應。「我正試圖說服Carlisle,等他一回來就把孩子給弄出來。」
「什麼?」
「這個孩子很努力地想要避免一些大的動靜,但是這很難。他長得太大了。他的生長已經大大超出了Carlisle的估計,等待讓人抓狂。再耽擱下去,Bella的體力也撐不住了。」
我真是在自己抽自己巴掌。首先,我太過於指望Edward對那東西的憎恨。現在,我意識到原本我還篤定的以為還有4天的。我應該好生珍惜的。
無盡的苦海就在眼前了。
我試著理順呼吸。
Edward耐心地等著。就在我調整的這會兒,我盯著他的臉,發現了另外一處變化。
「你認為她能做到,」我小聲地說。
「是的。這是我想跟你說的另外一件事。」
我無話可說了。過了一分鐘,他接著說了下去。
「是的。」他再次重複。「我們一直在等著這個孩子做好準備,可是到了那個時候,其危險性也就越難以估量。任何一刻都會變得太遲。但是如果我們搶先一步,如果動作夠快,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好的。瞭解這孩子在想些什麼無疑是天大的幫助。謝天謝地,Bella和Rose也同意我的看法。現在既然我已經說服她們,為了孩子的安全著想,這樣做百利而無一害。」
「Carlisle什麼時候回來?」我小聲地問,氣還沒有緩過來。
「明天中午。」
我的腿一軟,不得不把住車才不至於垮下來。Edward伸出手來想要攙扶我,但是再細想了一下之後,他放下了手。
「我很抱歉,」他沙啞地說。「我為這給你帶來的痛苦感到抱歉,Jacob。雖然你恨我,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我是和你持不同的感受。很多時候,我把你當成……當成自己的弟弟。起碼,是戰友。我很遺憾你實際受的苦比你意識到的還要多。但是Bella會渡過這一關的,」他的聲音帶著暴躁甚至是強勢——「我知道這才是你心病的根源。」
他也許是對的。這不好說。我的腦袋在嗡嗡作響。
「雖然你已經要面對那麼多的事情,而我也不想現在就這麼做,但是,我必須說清楚,時間不多了。我想請你幫個忙,如果必要的話,我可以求你。」
「我已經一無所有了,」我真的快窒息了。
他又一次舉起手,看樣子想要搭在我肩上,但是和上一次一樣,隨著一聲歎息,手最終還是放下了。
「我知道你已經付出了多少,」他和顏悅色地說。「但是這樣東西你一定有,也只有你會有。我在向真正的Alpha要求一件事,Jacob。我在向Ephraim的子嗣提問。」
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怎麼作答了。
「對於我們曾經和Ephraim定下的條約,我希望得到你的允許,賦予我們一次破例的機會。我希望得到你的允許來救她的命。(把凡人BELLA變成吸血鬼本來是不可以的)你知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這樣做,但是只要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失去你的信任。我們從來不曾想要違背自己的諾言,現在我們也不會等閒視之。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,Jacob,因為你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確切原因。當這一切都結束之後,我希望我們兩個家族能形成同盟。」
我嚥了口口水。Sam,我想,你應該問的人是Sam。
「不,Sam的只是授權罷了。這個權利屬於你。雖然你永遠都不會願意從他那裡奪回來,但是我這個請求不是其他人可以決定的,除了你。」
這不是我能做的決定。
「是你的,Jacob,而且你也非常清楚這一點。你的話要不就把我們打入地獄,要不就赦免我們進天堂。只有你才有權利告訴我。」
我無法思考了,我不知道。
「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。」他不時瞟向房子。
是的,沒時間了。我的幾天已經變成了幾小時。
我不知道。讓我想想吧。給我幾分鐘好嗎?
「可以。」
我開始像房子走去,Edward就跟在我後面。這是多麼輕而易舉的事啊,在黑暗中和一個吸血鬼一起並肩走路,而且沒有一點不安和不舒服的感覺,真的。就好像走在身邊的是一個普通人。好吧,一個不太好聞的普通人。
大草坪邊緣的灌木叢裡一陣騷動,隨著一聲嗚咽,Seth從那排蕨類植物後面竄了出來,邁著大步歡快地向我們跑來。
「你好,孩子,」我沙啞地說。
他點點頭,於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「她酷斃了,」我撒了個謊。「我晚點再跟你說。抱歉突然不辭而別。」
他朝我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。
「對了,轉告你姐姐讓她別管這件事了,好嗎?已經夠了。」
Seth點了一下頭。
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。「回去工作吧。我慢慢和你解釋。」
Seth倚著我,用力地撞回來,接著一溜煙地消失在樹叢裡。
「他有一顆天底下最純真、最真摯、最善良的心,」Edward在他出了視野之外後才悄悄地說。「你很走運能夠分享他的思想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咕噥著應了一聲。
我們又開始向房子走去,這時裡面傳來的吸管吸食某種液體的聲音讓我們同時抬起頭來。Edward立即加快了腳步,衝上門廊的臺階,不見了。
「Bella,親愛的。我以為你在睡覺呢,」我聽到他說話的聲音。「對不起。我不應該離開的。」
「別擔心。我只是渴醒了。幸運的是Carlisle帶了更多的回來。當孩子出生後他也會需要的。」
「對啊。想得真周到。」
「他還會需要別的東西麼,」她若有所思地說道。
「我覺得我們會找到的。」
這時,我正打門口進來。
Alice說了句,「終於,」而Bella瞥見了我。一抹令人可愛又可氣的微笑從臉上一閃而過。然後笑容淡了下去,臉也冷了下來。撅起嘴,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。
Leah那大嘴巴,真想抽她兩巴掌。
「嗨,Bella,」我馬上說。「你感覺怎麼樣?」
「我很好,」她說。
「漫長的一天,恩?許多新的事情。」
「你沒有必要那麼做的,Jacob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呀,」我說著坐在了靠她頭那側的沙發扶手上。Edward早就已經在地上坐好了。
她用一種自責的眼神看著我。「我非常抱……」她開始說了。
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夾住了她的嘴唇,堵住了她的話。
「Jake,」她含糊著說,想要把我的手推開。但是她的力氣實在綿軟地都不敢相信她在用力。
我搖搖頭。「等你腦子聰明點了再說吧。」
「那好吧,我不說了,」聽起來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語。
我鬆開了手。
「對不起!」她還是得逞了,然後露出好看的笑容。
我假裝瞪了她一眼,接著也笑了。
當我凝望著她的眼睛,我終於找到了我在公園裡一直在尋覓的那個人。
明天,她可能就是另外一副樣子了。但是希望她還能活著,那才是有意義的,對嗎?她會用同樣的眼睛看著我。用同樣的嘴唇彎出笑容。她依然還是比任何和我有著泛泛思想交流的人更瞭解我。
Leah可能會是個有趣的同伴,也許是個真正的朋友——某個可以忍受我的人。但是這種最好的朋友和Bella那種的不一樣。除了那幾乎超越常理的我對Bella的愛,我們之間還有更深的羈絆,這種羈絆已經滲透進骨子裡。
明天,她可能就會是我的敵人,或者我的同盟。而且,很明顯,左右這件事的人是我。
我歎了口氣。
好吧!我想,不得不放棄我最後一樣東西的感覺真是太可怕了。去吧,拯救她。作為Ephraim的後代,我賦予你我的准許,我的懿旨,條約不會因此而被打破。而這一定也會引來他人的非議。但你是對的——他們無法否認,只有我才有權利去同意。
「謝謝。」Edward的聲音輕得讓Bella無法聽見。但是卻無法掩蓋話語中透出的炙烈真誠,從眼角的餘光瞄去,我看見其他的吸血鬼都驚呆了。 
「那麼,」Bella問道,儘量裝得隨意。「你今天怎麼樣?」
「好極了。開車去兜了風,在公園裡面轉悠了一圈。」
「聽起來不錯。」
「當然,當然。」
突然,她扮了個鬼臉。「Rose?」她請求說。
我聽見那個金髮芭比輕笑了一聲,然後說,「又要去?」
「我覺得我在過去一小時裡已經喝了兩加侖了,」Bella解釋說。
當Rosalie走過去把Bella從沙發裡抱出來,我和Edward都讓開了一條路,好讓她把Bella抱去盥洗室。
「可以讓我走走嗎?」Bella問。「我的腿好像都僵掉了。」
「你確定嗎?」Edward問。
「如果我跌倒的話Rosalie可以扶住我。這非常可能發生,因為我根本看不見自己的腳在哪裡。」
Rosalie小心翼翼地讓Bella站到地上,雙手扶住她的肩。Bella伸出雙臂,有些搖搖擺擺的保持平衡。
「這感覺很好,」她歎氣說。「額,但是我看上去好巨大。」
她說的是實話。她的肚子就像一座高山。
「還有一天,」她說著輕輕拍了一下肚子。
無法抑制瞬間肆虐全身的刺痛,劇烈而又突然,但是我還是裝作很平靜。我還可以在裝一天的,對嗎?
「好了,那麼。Whoops——歐,不!」
Bella遺落在沙發上的杯子突然翻倒向一邊,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的血液潑灑在潔白的布料上。
條件反射般,雖然有三隻手伸出去拉住她,Bella依然彎下腰,想要接住水杯。
這時,她身體裡面發出一聲沉悶的撕裂聲,這是我出生以來所聽過的最詭異的聲音。
「Oh!」她倒吸了一口氣。
接著她渾身癱軟下來,向地面跌去。Rosalie說是遲那時快,在她摔倒以前,一把接住了她。Edward也已經就位,伸出手,完全忘了沙發上的那灘汙跡。
「Bella?」他關切地問道。接著他眼神失焦,五官在痛苦的衝擊下扭曲變形。
半秒鐘後,Bella發出尖叫。
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尖叫了,這是臨死前淒厲的慘叫,能讓人的血液都凝固。驚悚的聲音被咯咯的喉音代替,她的眼珠向後翻去。她弓著身體,蜷曲在Rosalie的懷中,然後Bella嘔出了汩汩的鮮血。 
18. 對此無話可說
Bella的身體漸漸被染上一層殷紅,她開始在Rosalie的懷中瑟縮,翻轉,活像遭受了電刑。而這時,她的表情空洞一片——失去了知覺。是她身體裡那股野蠻的力量在攪動。Bella痙攣起來,響亮的折斷和斷裂聲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地抽搐。
Rosalie和Edward只在最開始的短短半秒鐘內,不知所措地矗立在那裡,不過他們很快就行動起來。Rosalie壓制住懷裡Bella的身體,大聲地喊叫著些什麼,連珠炮似的語速讓人連聽清一個單詞都很難。她和Edward向著二樓衝去。
我也跟在他們身後全力地飛奔。
「MA啡!」Edward衝著Rosalie叫嚷。
「Alice——接通Carlisle的電話!」Rosalie拔高了分貝尖叫道。
我尾隨著他們進到的一個房間,原本是藏書室,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了急診室的設置。白炙燈光分外明亮。Bella就躺在無影燈下的一張長桌上,在光線的直射下,她的皮膚如同鬼魅。她的身體像沙灘上垂死掙扎的魚兒那樣微微彈跳著。Rosalie按住了桌子上的Bella,扯掉了她身上的衣物,這個時候Edward正把注射器推進她的皮下。
有多少次我在腦海中幻想她的裸體?而現在我卻不忍去看。我怕在記憶中刻下這樣的畫面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,Edward?」
「孩子要窒息了!」
「一定要想辦法鬆開纏繞他的臍帶!」
就在這個當口,Bella醒了過來。她對他們的談話做出了回應,而那尖厲的聲音差點把我的耳鼓膜給刺破。
「讓他出去!」她尖叫著。「他不能呼吸了!現在就做!」
我看見她的眼睛裡爆開了一個個紅色的出血點,她眼周的血管因為剛才的尖叫而裂了開來。
「MA啡……」Edward在咆哮。
「不!現在!」她的吶喊又引發了咳血,鮮血噴湧而出。他趕忙過去墊高她的頭,絕望地清理著他的口腔,幫助她再次呼吸。
Alice衝進房間來,幫Rosalie戴上一副小巧的藍色耳機。然後Alice就向後退到一邊,金色的眼睛在熊熊燃燒。Rosalie狂躁地對著耳麥嘰哩咕嚕地嚷著什麼。
在明亮的光線下,Bella的皮膚一改往日的蒼白,可以說是紫得發黑。腹部的巨大隆起正在顫抖著,皮下滲出斑斑猩紅。Rosalie手裡抄起一把手術刀。
「得等MA啡先起作用了!」Edward對著她一頓叫囂。
「沒時間了。」Rosalie斷然說。「他就要死了!」
只見她手起刀落,Bella被劃開的腹部立即就噴濺出大量的鮮血。就像打翻了水桶一般,或者把水龍頭開到了最大。Bella加快了抽搐的頻率,但是卻沒有尖叫。她仍然處在半窒息的狀態。
受到血的誘惑的Rosalie失去了控制。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都變了,看見她露出尖利的牙齒,黑色的眼睛閃著飢渴的光芒。 
  「不,Rose!」Edward吼道,但是他卻騰不出手來制止,他必須扶著Bella的上身保持她的呼吸通暢。
我一舉越過桌子,即使不變身我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做到,挺身擋在了Rosalie的前面。我一拳砸向她石頭般堅硬的身體,拎著她向門口撞去,我感到她手上的手術刀深深地紮進我的左臂。我的右掌死死罩住她的臉,鎖住了她的下頜,封閉了她的呼吸。
我捏住Rosalie的臉,借力順勢將她的身體甩出去,這樣我就能結結實實朝她的肚子來上一腳;這就好像在踢一堵水泥磚牆。她被踢飛出去,撞歪了一側的門框。小小的耳機也在衝撞中摔得粉碎。Alice已經候在那裡了,拽著她的脖子將她拉去大廳。
但是我也不得不為這位金髮妞兒說句公道話——這次的打鬥中她連一分力都沒有使出來。是她讓我們贏的。為了救Bella,她讓我如此粗暴地對待她。好吧,是救那東西。
我拔掉了插在臂膀裡的尖刀。
「Alice,把她從這裡弄出去!」Edward叫喊起來。「把她帶去Jasper那裡,讓她留在那邊!Jacob,我需要你!」
我等不及看著Alice完成指令。就像踩著風火輪一般回到了手術臺旁,Bella因缺氧而變得渾身青紫,眼睛睜地大大的。
「會CPR(心肺復甦法)嗎?」Edward飛快地用命令的口吻高聲叫道。
「好的!」
我趁著間隙迅速判斷了一下他的神情,尋找任何他可能像Rosalie那樣反應的跡象。結果除了兇狠,我什麼都沒發現。
「保持她的呼吸!我會趕在前面,把他弄出來的……」
另一陣骨骼粉碎的聲音從她身體裡傳來,比之前幾次都響亮,響得讓我們兩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等待著她的淒涼的慘叫。沉默。極端的疼痛曾讓她的腿蜷縮起來,現在卻無力的癱軟下來,姿勢極其詭異。
「她的脊椎,」Edward驚恐地無語凝噎。
「把那傢伙從她身體裡拿出來!」我怒罵起來,並把手術刀拋給了他。「她現在什麼都不會感覺到了!」
說完,我俯下身去。她的嘴裡看起來沒什麼異物了,於是將自己的嘴對準她的,將肺裡的氧氣通通壓了進去。我感覺到她抽搐的身體膨脹開來,所以她的氣管應該也是通暢的。
她的唇有血的味道。
我能聽見她的心跳,沉重的撞擊聲毫無規律可言。繼續跳下去吧,我用力地將這份信念傳達給她,又向她的身體送入了另一撥的氧氣。你答應過的,讓心繼續跳下去的。
手術刀劃開Bella腹部的時候發出輕柔、濕潤的聲音。更多的血滴到了地上。
接下來的聲音好似給了我當頭一棒,是從未聽見過的聲音,驚駭至極。好像將金屬片掰成一瓣兒一瓣兒時發出的聲響。這個聲音將我的記憶帶回了好幾個月前的掃蕩行動,那是將那些新生吸血鬼撕成碎片的聲音。我抬眼看去,就看見Edward將臉貼在那個隆起上。吸血鬼的牙齒——以毒攻毒,一定可以切開吸血鬼的皮膚。
我低頭為 Bella送入更多的空氣,還是不由打了個冷顫。
她對著我咳嗽起來,眨眨眼睛,茫然地瞪圓了雙眼。
「你現在和我在一起,Bella!」我高聲叫喊道。「你能聽見我嗎?挺住啊!不要離我而去。讓你的心跳下去!」
她轉動了一下眼珠,尋找起我,或者他的身影,但是什麼都看不見。
可是我還是用力地對上她的眼睛,牢牢鎖住自己凝望的目光。
突然,一直被我手壓制住的的身體不動了,雖然還尚留著粗淺的呼吸和搏動的心跳。我意識到這個靜止意味著結束。那個東西已經被拿出來了。
是的。
Edward輕聲地呼喚,「Renesmee。」
Bella錯了,這不是她想像中的男孩。這不足為奇。她有什麼事情是對的?
我依然注視著那對充血的眼睛,但是我感到她虛弱地抬起了手。
「讓我……」她用氣聲斷斷續續地呢喃道。「把她給我。」
我想我早就料到無論她的要求有多麼愚蠢,只要她想要,他就會滿足她。但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,到了這個時候了,他還會聽她的話。所以也沒有準備去阻止他。
什麼溫熱的東西碰觸到了我的胳膊。這點引起了我的注意,因為對我來說沒有多少東西可以稱得上是溫暖的。
但是我還是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視線。她眨了眨眼睛,努力瞪著某個地方,終於,她看到了。發出一聲古怪而又虛弱的呻吟。
「Renes……mee。多漂亮呀。」
說完這句她大口抽氣起來。
等到我去看的時候,已經太晚了。Edward搶先已經把那個溫暖、該死的東西從她無力的懷抱中抱走。我只能匆匆瞥見她的皮膚。渾身是血——更多的血正不斷從她嘴巴裡淌下來,真正的血肉模糊。她在Bella左胸上留下兩道極細的新月形咬痕,鮮血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。
「不,Renesmee,」Edward小聲制止,好像他正在教導那個怪物禮儀。
我沒功夫去看他或者它。我的眼中只有Bella,而現在她的眼珠又向後翻去。
隨著最後一聲沉悶的搏動,她的心跳逐漸衰弱,直至停止。 
也許就差那麼半口氣,我的手立即放到了她的胸口,向下按壓,在心裡默念著,力圖讓節奏平穩。一、二、三、四。
停頓了一秒,我鼓足了肺裡的空氣通通壓進她的身體裡。
我什麼都看不見了。淚水迷濛了雙眼。卻因此對房間中的聲音有了更靈敏的聽覺。在我的按壓之下,她的心臟發出被動的「咕嘰咕嘰」的聲音,自己蓬勃有力的心跳聲,還有其他——輕快的心跳,只是頻率太快,力道太輕,我無法用言語形容。
我向Bella的氣管裡逼近更多的空氣。
「你還在等什麼?」我缺氧地換了一口氣,繼續按壓她的心臟。一、二、三、四。
「抱著孩子,」Edward十萬火急地說。
「把它扔到窗外去。」 一、二、三、四。
「把她給我,」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在門口冷冷地說。
Edward和我同時給了她一頓咒罵。
一、二、三、四。
「我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了,」Rosalie保證說。「把寶寶給我,Edward。我會照顧她直到Bella……」
趁著Rosalie抱過孩子的時候,我又為Bella渡了一口氣。輕快的「咚咚咚」的聲音漸行漸遠。
「拿開你的手,Jacob。」
我抬頭看去,一邊依然沒有停下按壓她心臟的動作。Edward的手裡拿著一隻注射器——通體銀色,像是用鋼材製成。
「那是什麼?」
他石頭般的手排掉了我的手。這個有些粗暴的動作甚至「喀嚓」一聲折斷了我的小指。同一時間,他將針頭對準她心臟的位置,直插下去。
「我的毒液,」他邊慢慢將針管的活塞推到底,邊回答我的問題。
我聽見她的心臟猛地一震,好像對他的拍打起了反應。
「讓它跳動下去吧,」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。冰冷,漠然、兇狠、不加思考,活像一台機器。
我不顧還在癒合的小指的酥痛,又開始按壓起她的心臟。現在,她的心臟更硬了,好像那裡的血液開始凝固——變得厚稠起來。就在我把愈發粘稠的血液推壓進她的動脈時,我看到了Edward的舉動。
乍一看,他好像在親吻她,唇瓣掃過她的喉嚨,手腕,臂彎。但是我能聽到他的尖牙咬破肌膚時那充盈潤澤的吮吸聲,一次又一次,在她身體上盡可能多的地方留下毒液。我看見他伸出毫無血色的舌頭舔舐出血的創口,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了,要是以前我一定會覺得不堪入目或者氣憤。凡是被他的舌頭抹上毒液的肌膚,傷口就閉合了,毒素混合著血液就這樣被鎖在她的身體裡。
我對準她的嘴,鼓入更多的空氣,但是什麼效果也沒有。只有她胸口毫無生命體征的起伏。我固執地繼續按壓心臟,記數,而他還在狂暴地舔舐,拚命想要把她從黃泉路上給拉回來,無論如何都要。(All the king's horses and all the king's men,出處美國童謠,相當於more or less)
但是什麼反應都沒有,只有我,只有他。
對著一具屍體忙碌了半天。
因為那是我們都深愛著的女孩唯一殘存的東西了,這具破敗,血跡斑斑的屍體。Bella已經回天乏術了。
我知道現在已經太晚了。我知道她已經死了。我知道羈絆的牽引斷了。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待在這裡。她已經不在了。所以這具軀體已經無法留住我。自討苦吃地留在她身旁已經沒有意義了。
或者說「轉移」會比較合適。現在我好像受到了來自另一個方向的牽引。驅使我下樓,走出門口。渴望著永遠從這裡離開,永遠不再回來。
「走吧,那麼,」他毫不留情地打斷我的思緒,再一次拍掉我的手,把我擠到一邊。這次好像斷了三根手指。
我麻木地伸直手指,並不介意那十指連心地疼。
他用比我更快的頻率按壓著她的心臟。
「她沒有死,」他咆哮著。「她會沒事的。」
我不確定他還在跟我說話。
我轉過身,把他和他的屍體留在身後,慢慢地向門口走去。是的,我已經無法走得更快了。
就是這裡了。我來到了一望無際的痛苦的汪洋。這片沸騰的海水的對岸是什麼樣子,我無從想像,更別提看到它了。
現在我已經失去了目標,人像是被掏空一樣。長久以來,拯救Bella是我為之奮鬥的一切。但是她卻不想被救贖,寧願犧牲自己,也要懷胎生下那個小怪物,這場戰鬥從頭開始就註定已經輸了。現在,一切都結束了。
我對身後傳來的聲音無謂地聳聳肩,踩著沉重的步伐下到底樓去——那是死亡的心跳。
我好想灌一些漂白劑到腦子裡,好讓它灼燒整個腦袋。燃盡所有Bella生命的最後一刻所殘存的記憶片段。如果可以擺脫那我寧可冒著腦子被燒壞的危險——那些尖叫,那些流血,還有當這個新生的怪物從她體內破殼而出時發出的嘎吱聲……
我好像拔腿就逃,想要十級臺階並一步地衝出門去,但是我的腿像是灌了鉛一般,身體也比之前更加疲累。我像一個耄耋的老人一樣搖搖晃晃地下了樓。
在最下一級臺階稍作休息,準備回復力氣走出門去。
Rosalie坐在那只白色沙發乾淨的那頭,背對著我,正對著懷裡的小東西輕聲哼唱著搖籃曲。她一定能聽見我停下了腳步,但是她無視我的存在,沉浸在她從別人那裡竊取來的母親身份中。也許現在她滿意了。Rosalie得到了她想要的,而Bella再也不會把這生物給要回去。我懷疑這個結局是不是就是這個歹毒的金髮吸血鬼想要的呢。
她手裡好像拿著一個深色的什麼東西,然後就聽到她懷裡的小小殺人犯發出貪婪的吮吸聲。
空氣中瀰漫著血的腥味。是人血。Rosalie在餵它人血。當然這正是它想要的。對於一個可以殘忍傷害自己母親的怪物來說,還有什麼更合適的來餵它呢?它也許早就已經喝過Bella的血了。
只聽這個小劊子手打了個飽嗝,我所有的力氣好像都又回來了。
力量、憎恨、熱度——赤色的火焰在頭腦中蔓延開來,燃燒,但是卻無法拭去任何事情。我腦海中的畫面就像助燃的汽油,無窮無盡,足以燃起地獄之火。顫抖,從頭傳到腳,而且我也沒有停止的打算。
Rosalie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東西吸引過去,根本沒在意我。在這種情況下,她的動作不會快過我。
Sam是對的。那玩意兒果然是個害人精——它的存在是違背自然的。一個黑色、沒有靈魂的魔鬼。天地不容的存在。
一個必須被毀滅的東西。
那股牽引力好像並不是將我引向門口。我現在可以感覺這股力量,在鼓勵著我,拉著我向前走去。推動我完成使命,讓這個畸形的怪胎從世界上消失。
當這個怪胎死了之後,Rosalie肯定會想盡辦法殺了我,而我也會反擊。我不確定我是否能在其他人趕來支持之前料理了她。也許可以,也許不行。結果怎麼樣我倒不是太在意。
我也不在乎狼群,是否會為我報仇雪恨或者只是問Cullen一家討個公正的說法。怎麼樣都好。我只是關心自己的正義,自己的仇恨。那個害死Bella的東西不應該再多活一秒。
如果Bella還活著,她也會恨我做的事情。她也會想要殺了我。
但是我不在乎。既然她作踐自己,任人宰割,絲毫不在乎這對我來說有多麼殘忍。為什麼我還要去在乎她的感受呢?
別忘了,還有一個Edward呢。他現在一定忙得抽不開身——還在鑽著牛角尖,試圖讓一具屍體起死回生——所以一定沒空分神聽我的打算。
所以我沒有機會實現對他的諾言了,除非我可以打敗Rosalie,Jasper和Alice,三對一的博弈賭局,我是不會壓錢在這上面的。但是就算我贏了,我也不會殺了Edward。
因為我不想對他憐憫。為什麼我要讓他一個人獨自解脫?更公平一點的做法——或者說更讓我解氣的做法——不是應該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永遠活下去嗎?
對於滿懷仇恨的我來說,這個想法幾乎讓我笑出聲來。沒有Bella,沒有那個小畜生,懷念即將被我打倒的家庭成員們。當然,他也可以把他們的碎片再次拼接回去,因為我沒這個條件把他們燒成灰燼。但是Bella不一樣,她是再也不可能回來的。
我不確定那個怪物是不是能被拼接回來。因為它也是Bella的一部分——所以它一定多少也繼承了Bella的弱點。我可以聽見那顆正在有力跳動的小心臟。
她用停止的心臟換取了它的跳動。
只用了一秒鐘我就做出了以上這些再簡單不過的決定。
顫抖的頻率愈發快了起來。我躬起身子,隨時準備跳起來撲向那個金髮吸血鬼,用我的牙齒撕裂她懷抱中的那個兇手。
Rosalie又開始逗弄起那個小鬼來,把那個空了的金屬瓶子放到一邊,把它一把舉起來,好讓她自己的臉緊貼著它的臉頰。
好極了。這個新的位置極其有利於我的攻擊。我拉長身體,重心前傾,感到體內的熱量就快要改變我了。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把我向這個兇手推去——我之前甚至都沒有注意到,好像如果我不遵守就會粉身碎骨一般,這股泰山壓頂之勢只有Alpha的命令才能媲美。
而這一次我想要遵從本能的召喚。 
 那個殺人魔越過Rosalie的肩頭盯著我看,她有著不同於一般新生兒更為聚焦的目光。
讓人溫暖的棕色眼眸,是好看的牛奶巧克力色——和Bella的一模一樣。
我的顫抖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,比之前更炙烈的熱量滅頂而來,不是燃燒,而是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。
灼熱而又濃烈地在發光。
我出神地看著這個半吸血鬼半人類的嬰兒那白瓷般的精緻臉龐時,體內的一切都不聽使喚了。所有束縛人生的條條框框就成了碎片,就像拿著針紮破氣球一樣。所有構成「我」的元素——對樓上那個死去的女孩兒的愛情,對父親的親情,對新狼群隊伍的忠誠,對其他兄弟的友情,對敵人的憎恨,我的家,我的名字,我自己——在這一秒鐘裡好像都和「我」脫離了聯繫——剪斷,剪斷,剪斷——像氫氣球一樣騰空飄到空中。
剩下的皮囊卻沒有隨之飄起來,而是被新的束縛牢牢抓住了。
不只是一根線,而是千萬根線。不,不是線,而是鋼絲。在宇宙的中心,有千萬根鋼絲把我緊緊地和一樣東西綁在了一起。
現在看見了——整個宇宙是如何圍繞著那一個中心點運行的。所展現出的天地勻稱之美,讓我歎為觀止。
腳下的地心引力不再對我產生作用。
能讓我站在這裡的,是那個金髮吸血鬼懷中的女嬰。
Renesmee。
樓上傳來新的聲音。唯一可以把我從這一刻時間的縫隙中拉出來的聲音。狂亂地撞擊聲,加速跳動的節拍……
那是一顆正在變化的心。

No comments:

Post a Comment